

藏在南瓜里的爱
王凤仙
十多年前,得了肩周炎,每天疼痛难忍,去医院检查,医生开了止痛药,没想到吃止痛药,把胃吃出血了,差点丢了性命。住院时医生建议多吃南瓜,南瓜的果胶具有保护胃黏膜也可以补血,为了养好身子,开始一日三餐不离南瓜。吃着吃着,便爱上了南瓜。
南瓜宜种,无须人用太多时间打理它,懒人都能种活。所以家家户户都喜欢种南瓜。婆婆得知我喜欢吃南瓜,就在自留地里每年特意种了几株南瓜。在春雨的滋润下,在阳光沐浴下,南瓜苗茁壮成长,每一次相遇都显示出不一样的模样,等到它的叶片大如蒲扇,层层叠叠爬满自留地,把地面铺得严严实实,黄色的小花也就傲气凌人吐蕊,一旦蒂落,青色的小瓜便顶出来,先是如算珠粒大小,一天天地呼呼地长。长到比葫芦大时,瓜的颜色由嫩绿色变深绿色,又变成青中带黄。这标志着成熟可以摘了。
到夏末初秋时,回老家看望公婆。“带几个南瓜去。”婆婆总会乐淘淘地去菜园摘。我们想帮忙,她非要自己抱着它们放进轿车的后备箱,塞满才罢休。她看着后备箱满满的,眉毛笑得快要飞起来。
婆婆种的南瓜是长葫芦状的。大的五六来斤,小的也有一斤多。南瓜的品种很多,还有蒲团状,圆饼状,她的表面坑坑洼洼。老熟时,色呈姜黄,嫩时,色呈青绿,因它其貌不扬,大多人不喜欢它。如果女子面盘圆,会嫌弃她脸如南瓜。看来在人们心中南瓜是丑之标志。
如今,人们的生活富裕了,南瓜依然发挥着它的作用,甚至成为一些饭店不可缺少的美味。只不过人们在做法上更加用心,更加精细,花样也不断翻新,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们总是想着换一下口味,吃上几块清蒸南瓜,顿觉甘爽怡人。早上喝上一杯富有情调的南瓜牛奶红枣枸杞汁,便会幸福许久。
四十年前物质贫乏,南瓜是当做主食充饥,南瓜成了大功臣。母亲的手很巧,会用南瓜做许多的美食。煮南瓜粥、蒸南瓜馒头、煎南瓜饼……经过母亲巧手烹饪,变成了一道道美味佳肴。我最爱母亲煎的南瓜饼,又香又脆。母亲做南瓜饼看起来比较省力,南瓜切丝,调入小麦粉,调至浓稠状,烧火,火烧至七分烫,舀一勺猪油,倒入调好南瓜粉糊,等煎至金黄,再翻面煎至金黄,撒上葱花起锅,放入碗里,那香气扑鼻而来,我接过来,夹起一块,塞进嘴里,烫得我哇哇大叫直吐舌头,可也舍不得吐掉。在物质匮乏时代,南瓜饼可算是美味佳肴。这些和南瓜沾边的美食饱含浓浓的母爱。
南瓜旺季时,街头街尾随处可见。大的、小的、长的、短的、圆的、青的、黄的,随意叠放着,远远看去,那么招人喜爱。有一次,去超市买调味品,经过蔬菜处,发现用精致的网兜包装起的迷你南瓜,色黄,扁圆,是我见过最小的,给人感觉是可远观不可亵玩也。可好奇心驱使我买了一个,拎着迷你南瓜回家,切块蒸起来,糯糯的,粉粉的,比其他的南瓜好吃。
我对南瓜的喜爱与日俱增。婆婆年纪大了,种不动了,到南瓜季,我就要上街买一些头茬南瓜(就是第一个生长的南瓜)积攒起来。据说这样的南瓜甜度高,好吃,不易腐烂。我用储存南瓜方式表达对南瓜的喜爱。
前年的南瓜旺季,上街买菜,在街角转弯处,一个皮肤黝黑、留着长胡子的瘦高的老人,估摸七十多岁,他的面前躺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南瓜。看我骑车过来,大声叫买着:“自己种的,吃不完,拿来卖,便宜得很,五角一斤。”五角?”我以为耳朵听错了。“是的,五个南瓜全部买去吧,别人都是一元一斤。家里有事,想早点回家。家里还有很多南瓜,如果不卖带回去会腐烂了,送给你,你肯定不要,便宜一点买,你好我也好。”看着老人着急,我停好电瓶车,弯下腰,老人随即拿起塑料绳麻利地系好,右手拎着秤上的绳子:“八斤二两。零钱也不要了,就四块钱。”好爽直的农民。我递给他钱,他接过放到口袋里,拿起扁担和袋子起身回家。
我看着电瓶车上躺着的南瓜,这南瓜蕴含着农民们的辛勤劳动和期待,却不曾想如此贱卖,不由感慨:农民生活不易。他愿意贱卖,与人分享,不愿意吃不完,藏久腐烂了心疼。多善良的农民。我把南瓜放在厨房角落里,可保存一两个月不腐烂,让这广博的爱慢慢享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