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栀子凝香岁月长
汪小科
夏日午后,我漫步在林荫小道上,微风夹杂着幽香迎面扑来,令我心旷神怡。我循着这香气走去,与一片栀子花丛撞了个满怀。翠绿的叶丛间,洁白的花朵随风轻颤。花香一阵浓一阵淡,渐渐将我整个人包裹起来。这香气不似桂花的浓烈,却自有一份清远;不似蔷薇的艳丽,却别具素雅风姿。刘禹锡说它“香似玉京来”,沈周赞它“雪魄冰花凉气清”。我驻足细嗅,顿觉幽香沁脾,醉了心扉。
这熟悉的花香,蓦然唤醒了我儿时的记忆。记得每到夏季,母亲从集市归来,菜篮里总会躺着几朵栀子花。有时别在衣襟,有时簪在发间,那香气便在家中氤氲开来,经久不散。我最爱将花朵扎在辫梢,任芳香随我流转整日,连梦乡都染着花香。
等栀子花的香味淡去,母亲就会将它们晒干,泡水喝,说是可以清热降火,缓解夏天的燥热。或晾干后制成蜜饯,作为我解馋的零嘴。奶奶脾胃虚寒,父亲经常咳嗽,母亲就用栀子花与姜片、猪肉同炖,给他们食疗进补。于是,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,在茶余饭后的清欢里,也渗进了栀子花的芳泽。普通的日常,因为有了这缕芬芳而多了几分诗意。
后来,岁月渐长,历经四季更迭,方知栀子花不只属于盛夏。早在凛冽深冬,它们便顶着霜雪,悄然孕育花蕾。待到万物复苏的春日,不与群芳争艳,只默默积蓄力量。初夏时节,花苞日渐丰盈,几场细雨过后,便次第绽放。正因这漫长的孕育,花开时方能香韵绵长。盛夏骄阳下,栀子极致盛放,花色如雪般纯净,光泽似玉般温润。其香浓而不腻,清而不寡,不仅悦目赏心,更具养生之效,实乃花中珍品。
栀子不仅花香清雅,更全身是宝。果实可入药,《本草纲目》详载其清热凉血之效;蜀中所产红栀,更是自古的天然染料。而经年绿叶,始终苍翠如初,任他寒来暑往。
归家路上,经过花市,特意买了两棵栀子花回来养。愿这穿越四季的芬芳,时时提醒我:生命之美,在于绽放时的绚烂,更在于等待中的坚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