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生命中最重要的人
月上喵
翻到手机里存着的老照片,母亲站在幼儿园门口,蓝色棉布衫被风吹起一角。那时我总爱攥着她的食指,在她身后蹦跳着踩影子,却不知道她为了按时接我,常常顾不上吃午饭。她的手永远带着肥皂和护手霜混合的气息,在擦去我脸上饭粒时,比任何湿巾都要温柔。
小学课本里夹着的便签纸突然滑落,歪歪扭扭写着“课间记得喝水”。那些年母亲总在凌晨五点起床,把熬好的银耳羹装进保温桶。我抱怨汤里的枸杞太甜,却没看见她在厨房反复试温的样子。她记得每个老师的名字,能说出我最好的朋友是谁,连我随口提过的橡皮颜色,第二天都会出现在书包夹层。
我的房门在青春期总是紧闭。讨厌她擅自整理我的东西,更讨厌每次家长会后没完没了的说教。可她学会了在门缝放切好的水果盘,用便利贴代替说教。有次争吵后,我发现她在日历上画满小太阳,空白处写着“今天忍住没批评”,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。曾经以为推开母亲才能成长,现在才懂,她始终是那扇永远为我留着的门。无论我走得多远,回头总能看见她站在那里,门把手永远朝我的方向倾斜。
高考前的每个清晨,桌上永远摆着剥好的核桃和温热的牛奶。她在客厅把电视调成静音,走路都踮着脚。填报志愿那晚,她戴着老花镜研究院校代码,密密麻麻的笔记铺满整张餐桌。我选了离家最远的城市,她笑着收拾行李,却在送站时把围巾往我脖子上裹了又裹,直到列车启动还在站台上挥手。工作后收到母亲寄来的包裹,拆开是晒干的橘子皮和驱寒的艾草。视频时她总说“家里一切都好”,却在挂断后偷偷抹眼泪。某个加班的深夜,手机突然震动,她发来消息:“冰箱里冻了饺子,记得煮来吃”。对话框上方显示“对方正在输入……”持续了五分钟,最后只发来一个笑脸表情。
去年生病住院,迷迷糊糊间,额前传来温热的触感。睁眼看见母亲蜷在陪护椅上打盹,头发里不知何时添了银丝。护士说她整宿没睡,把监测仪的数据抄在本子上,连呼吸频率都记录得清清楚楚。出院那天她变魔术似的从保温桶里倒出鸡汤,说是按老中医的方子炖了六个小时。
如今每次回家,总能在玄关处看到我的拖鞋整齐地摆放着。母亲会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我爱吃的饭菜,把衣柜里的衣服按照季节分类叠放得整整齐齐。我教她使用智能手机时,她会像个学生一样认真记下每个操作步骤,而她的手机相册里不知不觉就存满了我吃饭、睡觉的生活照。虽然她现在会依赖我的建议,从挑选新手机到安排体检这些大小事都要问我的意见,可每到天气转凉时,她还是会像从前一样,第一时间发消息提醒我添衣服。
清晨,阳光温柔地爬上窗台。手机屏幕亮起,是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。背景音里菜市场的喧闹声此起彼伏,她说买了新鲜排骨,等我周末回家。我握着手机,忽然想起这些年她给我的爱,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。那是晨光熹微时厨房里飘来的粥香,是感冒时床头柜上反复确认过剂量的药片,是无论我走多远都始终追随着我的目光。这份爱朴实无华,却比世间任何珍宝都珍贵——它是我生命最初的温度,也是我永远可以回去的港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