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苦乐水饺”伴年华

汪小科

小时候，当我在生活中遇到挫折时，常问母亲：“当努力不被看见，善良得不到回应时，还要坚持下去吗？”“当然要坚持呀！”尽管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，那时的我还是将信将疑。

我读中学时，有段时日母亲下岗，父亲又因工伤暂时失去了工作能力。为了生计，母亲挑起了家里的重担，到街边摆摊卖水饺。那时，母亲总是早早地起来和面、调馅、包饺子，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踩着三轮餐车出门了。见母亲太辛苦，我只要有时间就给她当帮手，煮饺子，吆喝着张罗生意。无论刮风下雨，赚多赚少，母亲都坚持出摊，我也陪她风里来雨里去，熬了好一阵子。有时，碰上付不起钱，又眼巴巴很想吃饺子的顾客，母亲也允许他们“赊账”。即使后来，这些账没能收回来，她也从不失望和抱怨，还说：“咱们存着一颗善心，福气自然就慢慢攒起来了！”

虽然母亲卖的饺子皮薄馅大，汤鲜味美，但也禁不住一些同行的低价竞争。生意难做时，她只好换位置摆摊，却从不降低饺子的品质，也不廉价经营。还不断调整馅料的配方，推出更多新式口味的饺子。长此以往，母亲的饺子摊便吸引了一批忠实的老顾客。无论母亲在哪里摆摊，是摆早餐摊还是夜市摊，他们都会寻着味儿找来。渐渐地，我也遇见了更多有格局、有涵养，认同母亲经营风格的人。后来，父亲病愈回到了工厂上班，家里的经济状况慢慢好转了，但母亲还是继续出摊。她说：“每天那么多新老客人等着吃我做的饺子，我哪里还闲得下来？”

在母亲的激情感染下，我在学业之余学会了娴熟地包饺子，还琢磨出了一套皮馅搭配、调料配比方法，以及拓宽销路的新思路。不久后，母亲开了一家饺子馆。在我的不懈努力下，饺子馆还成功接下了定期给超市供应速冻饺子的业务，销路更加稳定，生意更加红火。这时，我向母亲提议，等高中毕业了，我就在家乡帮她把饺子生意继续做大，做到连锁。可母亲却说：“以前啊，你老问我，要是咱的努力没人看见，好心也没得到啥好报，那还要不要继续拼下去呢？那时候，家里头真是难，生意也难做，啥样的人都碰见过，就连我自己心里都犯嘀咕，这日子还能不能熬出头了。但你看咱们就这么一步步地往前走，现在不是过得比以前好多了嘛，眼界也宽了，天地也大了，对吧？”

见我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，母亲接着说：“你得去瞅瞅更大的世界，这样才能真切地了解这世界是咋回事儿。你得使足了劲儿让自己变得更好，然后对周围的人多些善意和帮助。这样一来，你的生活才能往更好的方向去呀！”那一刻，我才明白，我们的生活是因为从未停留在原地，才变成了更好的模样。

带着母亲的这份期待，高中毕业后我就离开了家乡，到大城市发展。多年后，我在异乡落地生根，真的遇见了更大的世界和更好的自己。现在，我每回到老家看望母亲，她都会给我做一碗纯手工水饺，提醒我在路上见识世界，在途中认识自己。

吃着那熟悉味道的饺子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帮着母亲摆摊卖水饺的日子，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