嵫山响石（二）

许震江

王玉顺说“扶好喽，要是凿坏了我赔，要是摔坏了没我的事。”

“凿坏了就用你的耳朵赔。”房继栋也高兴了。这两个人别看都四十多岁了，见面就好斗嘴磨牙。熊秀金二十多岁，不时也插上一句：“要他的耳朵没有用，连一盘子菜也不够。”

“我要花石，不要耳朵。”我笑着说。

王玉顺“嘿嘿”了两声：“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。”说着话，王玉顺在那石沟槽里又一钎子一钎子凿了起来，把那道石沟又加深了一些，就使得凿沟逐渐地往“宝塔”跟前靠近。感觉凿得差不多的时候，又把石沟外边靠近大石的那层石头凿掉。然后在大石头的一边，找了道石筋，在石筋处又凿了几下，说：“拿过长钎子来。”熊秀金把长钎子递给他。王玉顺把钎子放进凿窝，并找了个小石块，垫上钎子开始用力撬动，房继栋、熊秀金作帮手。

只听“喀咔”一声，打滑了！幸亏离“塔”身远一点，否则这一下子就把“宝塔”给报销了。

我们四人都吓了一跳，只见王玉顺的脸猛一沉：“失手了，失手了，窝子打浅了。”房继栋、熊秀金也绷着脸不吱声了。我心里直打鼓，却始终两手抓着这宝贝没敢松开。王玉顺又用钎子对着窝子往里凿了几下子，窝子又加深了一些。随后又撬，终于把“宝塔”从大石头上分离下来。所幸“宝塔”毫发无损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，王玉顺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。

熊秀金看着王玉顺直笑 ，说：“王连长的牛皮没白吹，还真有两下子哩。”王玉顺说：“别说是块烂石头，就是你那脑袋瓜子我也能凿得像漏勺一样。”熊秀金照屁股给了他一脚，跑开了，大家都开心地笑了。

把这“宝塔”拿到粮所里，大家争相观赏。有的说：“以前捡到的花石从来没有这么大，这么完整，这么好看的。”有的说：“就是有也都被炸坏了。”

这“宝塔”呈圆锥形，乳白色，长约 42 公分，底部直径约 8 公分。通体像是用白色的花朵堆起来的一样，底部花纹如莲花宝座，朵朵翠莲争奇斗艳，有序排列一周，又恰似朵朵茉莉喷香吐蕊，一层摞着又一层。上半部约有五公分半，呈腊黄色，在阳光照耀下，金光闪闪，观之令人陶醉。大家纷纷喟叹大自然的造化如同神仙之功。

夏粮征购完，一个星期六的下午，我用包袱将“宝塔”和一些零碎的花石包在一起，拴在自行车的后货架上，把它们运回到了家里。心里想，这回可以粘一座像样的“宝塔山”了。

到了家，从自行车上解下包袱一看，整个新包袱被石头硌破成了筛子！这“宝塔”的塔尖也断掉了约三公分。我非常懊悔，这一路上怎么就没下车检查一下呢？

我家离颜店六十多里路，天也快黑了，这断掉的塔尖是没法再找了。我对着“宝塔”反复察看，考虑着怎么能把缺失的塔尖补上。

抠抠这头，挖挖那头，我忽然发觉在触摸抠挖的时候，居然有响声。我将其上端放在耳边，用指甲一挖底端，响声更加清脆。

嗨！这石头竟然能发声！记得曲阜大成殿东边的石栏杆上有一个石柱是响石，这块石头比那个石柱小的多，声音却比那个石柱还响亮，我欣喜万分。

在场的邻居们也都很惊奇，这个试试，那个听听。有人说：“听说有响石，咱没见过。这不就是响石吗？”“对！就叫它‘嵫山响石’吧！”这一提醒，我也忽然来了灵感。在场的有七八个人，大家都很赞同。

后来我放弃了造假山的打算，将“嵫山响石”精心地珍藏起来。寂寞时便拿出来把玩一番，听听它那清脆的声响，顿觉心旷神怡。“嵫山响石”实际上是溶洞中的石笋。据有关资料介绍：石笋是溶洞中直立洞底的碳酸钙淀积物。溶有碳酸钙的水自洞顶裂隙（或自钟乳石）下滴至洞底，经水分蒸发和二氧化碳的逸出淀积而成。自下向上增长，外形如笋，故称石笋。

“嵫山响石”与石笋的生成和外形完全相符。再者，我发现它时，它正是直立于大石之上。所幸这块大石只是被炸得移了位，并没有被炸翻，否则，这块响石也就被摔碎了。

世上多有崇山峻岭，也不乏喀斯特地形地貌形成的钟乳石和石笋，但是像这样罕见、完整、个大而形美的“响石”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，她是嵫山花石中的唯一。